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贵妃一入宫,便是泼天盛宠。

一连七日,皇帝日夜流连她的床榻,早朝荒废,堆成小山的奏折也无心批阅。

宫中流言四起,皇后怕是要失宠了。

贵妃确实有迷倒皇帝的资本。

她不仅模样生得跟皇帝白月光有七分相似,性格也如白月光一般,娇俏活泼。

皇帝忍不住夸她:「恬儿可爱极了,不像皇后,整日板着张脸讲治国理政大道理,实在是无趣!」

第八日,尽管依依不舍,皇帝还是离了昭阳殿。

「恬儿,她毕竟是皇后......」

「朕还是想要嫡子的......」

贵妃表面大度笑了笑,把皇帝送出了门。

皇帝一走,她果然换了脸色,大吼大叫着,把皇后送来的珠宝首饰摔了一地。

我和其他宫人们条件反射般跪了一地,纷纷祈祷今天挨棍子的不是自己。

「谢婉秋这只不下蛋的鸡,也配跟我抢陛下!

「若她真生了嫡子,本宫岂不是凤位无望了?」

皇后进宫三年,生下过一次死胎,又流产过两次,此后肚子再没动静。

贵妃犀利的目光一一扫过我们,最后落在我身上。

「蝼儿,你留下。」

蝉儿同情地看了我一眼,慌忙退下。

此时,四下无人,一片寂静。

贵妃没有拿棍子,反而凑到我耳边,神秘地极小声问我:「蝼儿,你鬼点子多。有没有什么办法,可让女子不知不觉伤了身子,无法生育?」

我心里一喜,不出我所料,她果然问了这个问题。

我假装思索了一会儿,片刻沉默后,我点点头。

「回贵妃,确有法子。奴婢有几只祁连山的虫子,叫赤色蛛。

「它的腿磨成粉,无色无味,掺在汤里喝下去,会悄悄损伤胞宫,无法受孕。

「贵妃放心,这种民间邪术,太医院那些老学究定验不出来。」

贵妃笑得灿烂:「还不快去弄。」

接着眼神凶狠,冷冷威胁道:「敢说出去,我杀你全家!」

我赶紧表忠心:「贵妃放心,蝼儿绝不说半个字。」

心里漫上一丝讥讽。

全家?

我的全家,不是早就让你杀干净了吗?

而你的全家,将来能不能苟活,全取决于我的心情。

三日后,赤色蛛腿磨好了。

细腻的粉子被倒进热气腾腾,莹润**的银耳雪梨汤里,看不出一丝异样。

贵妃不耐烦地催促道:「蝼儿,磨蹭什么,快点!端着汤跟我去见皇后!」

等我端着汤碗出了小厨房时,一向细心的蝉儿皱着眉头凑了过来。

她一眼就看出,这白瓷碗不太对劲。

上手一摸这沟壑纵横,毫无章法的纹路,眉头拧得更紧。

「蝼儿,这是昭阳殿最劣质的白瓷,下人才用的。你怎能端着它给皇后献汤?」

贵妃一脸不悦走了过来,狠狠揪住我的耳朵,像麻花一样狂拧。

我的耳朵瞬间又红又肿,钻心的疼。

贵妃一边指使蝉儿:「还不赶紧换!」

一边咒骂我:

「蠢猪,没见过好东西,拿这种破烂儿去见谢婉秋!

「她还以为我们丞相府出来的,没见识过好东西!」

我赶紧跪下:「奴婢蠢笨,求贵妃恕罪!」

等汤被重新倒入上好的白玉瓷时,贵妃袖子一挥,把她口中的破烂儿砸了个稀巴烂。

我收起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,随着贵妃前往椒房殿。

凤位之上,端坐着一位高贵典雅,淡定从容的女子。

她眼角自带柔柔笑意,头上的凤钗彰显着母仪天下的威严。

我的目光跟她有一瞬间的触碰,仿佛跌入了深不可测的幽潭。

贵妃松松散散行了个礼,半恭敬半挑衅说:

「恬儿一入宫,便拴住了陛下的心,惹得姐姐被冷落。

「恬儿有罪,亲手做了一碗甜汤赎罪,望姐姐原谅。」

我端着汤,走到皇后身前。

皇后竟然完全没有被贵妃的话激怒。

目光还是那么沉静,甚至含着温柔的笑意对贵妃道谢。

皇后瞅了一眼我的耳朵,没有任何迟疑便接过汤碗,闻了闻,大声赞道:「好香!妹妹好手艺!」

说罢,一饮而尽。

此刻,贵妃正用手绢掩饰着嘴角的得意。

然而,她的得意没有持续几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