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

长春宫中

自张鑫被降职,淑妃晕倒在御书房门前被抬回来后,淑妃便深居简出,这几日更是传出淑妃为洗刷罪业吃斋念佛。

只可惜皇帝并没有过来看她一眼,似乎早就看破了淑妃的手段。

淑妃正为此事郁郁寡欢。

午膳将至,慕容嘉从宫外回来,见桌子上摆放着清一色的素菜,蹙的眉拧成了死结,“母妃,做做样子得了,莫不是父皇一日不过来看你,你就一直吃斋菜?”

说着随即吩咐一旁的绿萼,“去吩咐厨房多加几个荤菜,动作快些,我快饿死了”。

淑妃并没有拦她,而是紧张问道,“你舅舅伤得怎么样?”

慕容嘉旋即想起方才去尚书府看望张鑫时的场景,降了职,又廷杖四十,屁股都开花了,张鑫还不忘叫她在父皇面前美言几句,好让他官复原职。

想到这,慕容嘉整个人不太好,甚至觉可笑,张鑫贪得无厌且野心勃勃,却没有雷霆手段和过人能力,这样的人还指望他日后给母妃和她带来无上荣光?

简直是痴人说梦!

慕容嘉想起了季君尧,那样的男人才是她一生的依靠。

见慕容嘉久久未语,淑妃的心提到嗓子眼上,“你舅舅究竟怎么样了?你倒是说句话呀!”

慕容嘉眼底一闪而过的鄙夷,说出的话不带丝毫感情,“放心,他还死不了!”

淑妃刚放下的心又悬起来,皱眉呵斥一句,“嘉儿,不管在人前还是人后,不可对舅舅如此无礼,再怎么样他也是你舅舅,我们与张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,你可明白?”

说话间,宫女端着荤菜进来了,慕容嘉动筷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,嗓音隐约透着不耐烦,“知道了,知道了”。

最近诸事不顺,淑妃没什么胃口,草草吃了两口便离了席。

一个宫女迈着愉悦的步伐来到慕容嘉跟前,“公主,奴婢今早出宫探亲在城门口看了桩热闹。季将军出征剿匪带回了一个女人,对方已有一个月身孕”。

此话一出,慕容嘉一惊,双眼冒光,“此话当真?”

宫女忙不迭地的点头,“奴婢亲眼所见,昭仁公主当场甩季将军脸色,转身就走了”。

慕容嘉眉梢一扬,轻笑了声,旋即意味不明地吩咐绿萼,“你去本宫床头的柜子里取些银子,再出宫去找人将此事宣扬出去,做得干净些”。

绿萼从小就在慕容嘉跟前侍候,只需一个眼神便知慕容嘉想要干什么,“公主放心,此事奴婢定会办妥”。

慕容嘉吩咐完一切,高兴地多吃了半碗饭。

天空渐暗,云波沉沉,将要下雨的前奏。

季君尧走在街上,无端端的茫然之感令季君尧心头像是突然走上了细细的钢丝索,她不敢往后看,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,大雾弥漫的前方,每一步都如履薄冰。

采雁采寒有些担忧,两人相互对视一眼,采雁忍不住问道,“公主,快要下雨了,你要去哪里?”

季君尧从方才的情绪中走出,抬眼望天,好一会才道,“去碧海阁”。

看出两人眼中担忧,季君尧边走边说,“前两日掌柜传信说,他新招了一个厨艺不错的厨子,让本宫去试菜,眼下正好有空”。

掌柜没料到公主会一大早就过来了,他亲自迎将季君尧迎进二楼的雅间,又为公主点了几个新厨子的菜色。

“最近酒楼进了一批红曲香,食客反馈不错,公主可要一并尝尝?”

季君尧心里正憋闷,并没有细问掌柜口中的“红曲香”是什么,以为是糕点或者是水果之类的,便随口道,“那就上一些”。

等伙计给她端来一壶美酒时,这才明白过来。

饭菜还没上,采雁担心季君尧空着肚子喝酒会不舒服,便催促伙计快快准备些糕点过来垫垫肚子。

季君尧抢过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,俏声道,“哪会这么容易就醉?采雁,你怎么同方嬷嬷一样,就爱管我”。

季君尧只有在近亲之人面前才会使小性子,往往这个时候的她最可爱,会让人忘记她公主的身份,忍不住想要好好呵护她。

在外人看来或许公主的身份尊贵无比,却束缚更多。

就好比方才在城门口发生的事,换做其他贵女,早就和驸马翻脸了,可公主忍住了,她身上背负得太多,为皇家,为将军府,也为她自己。

采雁深知季君尧脾性,若耍起性子来,如同一头小蛮牛似的,越是阻止什么,越会做什么。

想到反正是在自家酒楼,有她们在一旁看着,想来公主也不会出什么事。采雁索性不再劝说,“奴婢替公主斟酒”。

季君尧浅抿了一口,口感醇厚,唇齿留香,季君尧眼睛蓦地亮了亮。

遂,季君尧喝了一杯又一杯,只是这酒的后劲有些大,不过片刻功夫,季君尧已有醉意。

烈酒能将人心底的情绪无限放大,季君尧紧抿着唇瓣,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。“采雁采寒,你们说,要是季晏川不回来该有多好,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,日子恣意快活,可现在一切都变了”。

采雁采寒知道季君尧心中委屈,左右四下无人,便任由季君尧发泄。

采寒忿忿道一句,“公主莫气,是驸马不识抬举”。

季君尧不知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,继续仰头喝酒。

不一会,季君尧便说头晕,要喝茶。

外出用膳,季君尧从不用酒楼里的茶水,每次都是采雁采寒提前备好茶叶带过来再泡,刚才几人是下车走了一段路后才进的碧海阁,茶叶还在马车上。

采寒要去马车上取碧螺春。

还没等采寒回来,季君尧又说想要去方便。

采雁看着季君尧醉意朦胧的样子,旋即掏出面纱替公主戴上,扶着她下楼去了后院。

二人出来时,却撞见了张译。

采雁暗道不好,她将头埋得低低的,想要带公主赶紧离开。

然,张译还是认出了她们,并走到两人跟前恭敬行了个礼,“公主”。

虽季君尧戴着面纱,但张译一眼就认出了她。

靠得近,张译这才闻到季君尧身上浓重酒味,又见她醉意微醺的眼眸,他心思巧转,“公主,不知能不能赏个脸和在下喝一杯?”

换做平时,张译是没有胆子敢调戏公主,毕竟今时不同往日,季晏川手中有军权,是他惹不起的人物,但方才他可是听说了,季晏川凯旋时携一美人而归,若是他这个时候趁虚而入·····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