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婆母毕竟是长辈,不能拒之门外。

我起身请她进来,向她行礼。

但行完礼,我便无话可说,干巴巴看着婆母坐下,卢枝枝侍奉在旁。

章鉴的父亲早逝,章鉴年幼时便被婆母扔进了兵营,她自己一个人支撑起了章家。

因此婆母性格极为强势。

我嫁过来后,与她相处的并不融洽。

起初我负责管家,但婆母嫌我不够精明,打理不好,便收回了管家之权。

后来她又觉得我不够温婉大方,有宴席邀请,也不许我去露面。

久而久之,我对章家的一切都没了兴致,就困在深宅中练武,寂寞了便写信给章鉴——虽然从来没收过他的回信。

但现在我知道了,章鉴也会写信的,只不过是写给了婆母,甚至还在信中交待了卢枝枝的存在。

我早就被他们从章家剔除了。

想到这里,我忍不住嘲讽地勾起了一丝冷笑,抬眸看向婆母。

早就不屑我的存在,又何必来此惺惺作态?

婆母慢悠悠喝了一杯茶,开口便是一如既往的强势:“月澜,我给你两个选择。”

我不动声色,等着她接下来的话。

“要么,现在跟我回去,你还是章鉴的正妻,他给不了你宠爱,却给你得体的身份,管你后半生衣食无忧。”

“要么,我会让鉴儿给你一封休书,从此彻底断绝关系,拈酸吃醋、小家子气的女人,也配不上我家鉴儿。”

旁边的卢枝枝露出了得意的笑容。

我侧目扫过卢枝枝,她面容清纯,笑容甜美,看似柔弱无害,可眼底分明藏着算计与刻薄。

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,随便装装可怜,就让章鉴对她情根深种,甚至把章家人都哄得团团转。

这样的家世门风,怎么还配得上我?

我眸光越发坚定,字字铿锵道:“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错,章鉴凭什么休我呢?”

婆母愣了一下,强词夺理道:“你善妒,成亲两年一无所出,只凭这两条,便足以休你。”

我缓缓道:“夫君若要纳妾,我欣然接受,可夫君要娶一个妓女为平妻,便是将我的脸踩在脚下,哪怕闹到公堂上,我也有理。”

我断定章鉴不敢把卢枝枝的出身公之于众,哪怕他不介意卢枝枝的出身,章家也丢不起这个人!

顿了顿,我继续道:“我与章鉴成亲两年,他在边关打仗一年,我们相处的时间本就不多,以‘无子’之罪休我,他若不嫌丢人,大可以试试。”

与章鉴,我无愧于心,毫无畏惧。

卢枝枝眼珠一转,转身跪在婆母面前,已经落下泪来。

“老夫人,枝枝愿意无名无分陪伴在将军身边,枝枝出身污浊,能做个侍女就很好了。为了将军的名声,老夫人别再与夫人斗气了。”

婆母心疼地扶起卢枝枝,道:“你是陛下赐婚,何必怕她?若是有人敢乱传你的出身,我饶不了她!”

她眼神分明是瞥向了我,话中的警告也是对我说的。

我只觉得可笑。

我只想和离,摆脱这冷血无情的一家。

可他们却缠着我不放,要逼着我羞辱我,甚至拿休妻来威胁我。

我若被休,便会身败名裂,从此万劫不复,连国公府都会被蒙羞。

我咬了咬牙,冷眼看着二人,沉声道:“我不会再提和离。”

婆母脸上露出喜色,卢枝枝则诧异地看着我。

顿了顿,我接着一字一顿道:“我、要、休、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