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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提着食盒回到院落中,屏退下人。

榻上散乱的丝线和描好的纹样旁,是绣了一半的嫁衣。

我不会女红,为了它费了不少心思。

三年来它折磨我的日日夜夜,却只叫我满心甜蜜。

因为,这是我嫁给顾云珩那日会上身的嫁衣。

因为那是我和心上人的唯一一次大婚。

我看了它半晌,最终慢慢捂住了脸。

我该庆幸的。

女人的嫁人是第二次投胎。

而我在嫁人之前,发现了即将相伴一生之人真正的面目。

差一点就不能翻身了,差一点。

入夜的院落内外寂寂无声,清冷异常。

就如曾经我被顾云珩救下的那个夜晚。

他一身铠甲,浑身浴血,见到我时,几乎跪了下来,满脸都是心疼与痛苦。

可当年那个为了我把整个江城翻过来的人,终究不再了......

我慢慢把桌上的丝线收拾好,嫁衣仔细叠整齐,压在箱笼底下。

门外忽然有小丫鬟敲门:“姑娘可还好?公子使人来问候姑娘了。”

三年时间,我和他渐渐形成默契,每日都会互相见面。

就算当日耽搁了,也会派贴身心腹互相传信,事无巨细地问候。

他护我,也曾经像护眼珠子一般。

只是今天?

我才知道,为什么这些天,他根本没有亲自来见我。

发觉了我的不堪之处,所以一时无法面对我是吗?

我恍惚半晌,才终于在丫鬟的连番催促下回过神来。

“我很好。”

我没有见人,只是让丫鬟代为转达。

顾云珩的心腹惊讶地又问了一遍:“只有这一句吗?”

丫鬟点了点头。

心腹带着难得不需要记忆的脑袋回去了。

不过半个时辰,重又过来。

“咱们公子无法脱身,只托人问姑娘,是不是被外人的传言坏了心情?”

“若不能清静,可去寻老夫人。”

我心下嘲讽。

被外人坏了心情?

顾云珩恐怕没有想过,从来能伤到我的,只有他。

我没有回答,只是反问道:

“顾云珩当年说要娶我,三年过去了,他现在后悔了吗?”

“如果想悔婚,趁着还没走礼,还来得及。”

顾云珩对此的回应是,给我送来了一枚玉佩。

同心比目双鱼佩。

是他节烈了一辈子的祖母,留给他的期许和遗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