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听到这话,房玄龄微微一惊。

他不明白为何陛下要突然问这么一个问题。

李世民却知道,这样的传言一直让他如鲠在喉,不吐不快,如今正好借着酒劲,想听秦越这样一个陌生人会给出什么答案。

他没在乎房玄龄的眼神,只是心情有些紧张地盯着秦越。

“胡说八道!”

秦越喝了一口杏花村,随后摇头道。

这话一出,李世民和房玄龄都是被惊了一下。

“此话怎讲?”

李世民更是来了精神,一下子坐直了身体。

秦越掷地有声地解释道:“天灾人祸若是真有上天安排,那最该受罚的也是前隋朝,而非如今的大唐,可显然并没有,这世间的一切自然规律都是有迹可循,今年的大旱也只是气候问题。”

“依我看来,这场大旱并非全是坏事,更是一个天载难逢的好机会!”

秦越也是来了酒劲,说话更是大胆起来。

“机会?”

李世民二人对视一眼,都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解。

“什么机会?”

房玄龄忍不住问道。

秦越来了兴致,推开眼前的碗筷,手指蘸上了酒水,在桌面上图画起来。

“你们看,这是我们大唐如今的国土,而这一条从贺兰山脉而起,一直到隋长城的分割线,将我们和突厥分割开来,但若是没有这条线,又当如何?”

李世民二人凑过去,闻言皆是一惊。

这小子竟有这般野心!

他们二人的酒都醒了不少。

秦越继续说道:“天降大旱,却并非只有我们大唐受灾,东突厥那边只会更严重,他们依赖的草场和水源都会干涸,牛羊会饿死,人自然也少不了饥荒。”

“这正是东突厥最为孱弱的时候,若此时起兵北伐,定然能一举消灭东突厥,将这一整块纳入大唐版图之中!”

秦越借着酒劲说出了自己的想法。

一时间,酒桌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

李世民二人皆是目瞪口呆,不知道该如何言语。

李世民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。

这些日子积压在心底的郁气一扫而空,秦越的话就如同一盏明灯,为他扫清了眼前的迷雾。

东突厥可以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!

一天不除,他就难以心安!

房玄龄连忙说道:“你说的不错,可如今我大唐受灾同样严重,如此时起兵,必定劳民伤财,恐怕会令民众不满啊!”

他被李世民的表现吓了一跳。

生怕李世民被秦越这几句话就给忽悠的要去起兵北伐。

秦越傲然一笑:

“成大事者,岂能连这点魄力都没有!”

坏了!

此话一出,房玄龄大骇,连忙看了一眼李世民。

果然看到李世民神情激动!

陛下这态度,大事不妙啊!

“我大唐虽然今年受灾,可这些年一直在积蓄力量,关中的余粮足以撑过这次大旱,但突厥不同,他们依靠的就是牛羊和牧场,不会有多余的存粮。”

“大旱让他们的牛羊无法生存,就算我们不主动出击,恐怕用不了多久,他们也会为了粮食南下劫掠,到那时再反击就会陷入被动局面,不如主动出击,打他个措手不及!”

秦越说着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。

“我大唐,如果一味地只知道防守,那和缩头乌龟有什么区别?”

“好!说得好!”

李世民听得是热血沸腾,他感觉自己全身血液都燃烧起来,忍不住拍岸大喊。

消灭东突厥一直是他的目标!

他执政以来强兵富国,操练精锐,为的就是要存续力量,一举消灭东突厥!

秦越这番话可谓是说到他心里去了!

房玄龄面色大变,甚至都顾不上君臣之别,暗暗拉了李世民一把。

他轻轻摇头道:“事实上,关中粮仓并不富裕,近年来天灾不断,粮仓已经快见底了,就连粥棚都要供应不上了。”

此言一出,李世民冷静下来。

身为皇帝,他自然清楚房玄龄说的不错,官仓之中的存粮的确不多。

只是,秦越听完却嗤笑道:

“为什么你们会觉得关中的粮食就都在官仓之中?”

房玄龄听到这话,迟疑道:“可是我们这一路走来,百姓都在遭受饥荒,哪里来的余粮?”

“亏你们还是商户,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明白吗?”

秦越笑着摇摇头:“百姓没有粮食吃,不代表就这没有粮食了。”

“此话怎讲?”

李世民十分惊讶。

莫非还能通过其他途径弄到粮食?

他虽为皇帝,可也不是手眼通天,终归是有些东西不在他的掌控之中。

若是这青年真有其他粮食来源,那他定然会将消灭突厥的事情提上日程!

他有些期待地盯着秦越,等待着下文。

秦越缓缓说道:“关中的粮食大概只有三成在官仓之中,而剩下的粮食则囤积在各大家族之中。”

“据我所知,在这场旱灾开始出现没几天,各大家族便已经在屯粮了,市面上流通的粮食现在大部分都在他们手中!”

这话让李世民二人大吃一惊。

玄龄迟疑道:“可若是真如你所言,这些人屯粮又是为何?若是为了牟利,现在拿出来卖不是赚的更多吗?”

“呵呵,这你就说错了!”

秦越笑了两声,摇头道:“现在这个时间出售粮食可赚不到多少,等到真正能赚钱的时候他们才会出手。”

“真正的时机?”

房玄龄一脸茫然。

大概是酒让他的脑子不太灵活了,他一时间竟然无法跟得上这青年的思维方式。

房玄龄的神色都被李世民看在眼里。

李世民也是有些惊讶,没想到平日里才思聪颖的房玄龄竟然在这青年面前完全被比了下去。

或许房玄龄自己都没有注意到,他现在和秦越交谈完全是一副请教的姿态。

此子,大才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