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第2章

白镜心想明白了,虽然柳子骞此人她恨之入骨,可若是回门这等大事他缺席,爹娘难免会猜测,担忧于心。

既如此,不得不带恶狼回门了。

“我今日刚好有紧要的公务耽误不得,故而今日是不能陪你回门了,相信心儿会体谅我的。”

柳子骞说得缱绻,配上迤逦容貌颇有潘安之风,温柔一笑。

这放在从前,她该沉迷不已,可如今......白镜心险些吐出来。

她强忍恶心,不动声色地推开男人的手:“既然如此,夫君便去忙吧。”

看着柳子骞骤然松了一口气的样子,白镜心暗自嗤笑。

一个户部主事,区区六品官,倒表现的好像整个户部没有他都要休沐的样子,着实可笑。

不过......既然表明了不想去,可就要“初心不改”呐。

白镜心假装乖巧地垂了鸦睫,懂事道:“父亲最近正忙着修缮史书国策,想来不会记挂在心,夫君放心。”

柳子骞一听白镜心如此说,一双眼睛却是亮了起来。

这修缮国策史书可是难得的好差事,他现在正愁晋升无门,若能揽下这差事,那定能很快平步青云!

白镜心淡定地在凳子上坐着,果不其然,没一会某人就腆着笑脸靠过来,小声道:“娘子,为夫想了一下,省亲这等大事,还是应该陪着娘子回去一趟的。”

白镜心压下眼底嘲讽,面上却故作不解的问道:“夫君的公务不要紧了吗?其实不用为难,我独自回去也可。”

柳子骞满心都是那好差事,当即就义正言辞道:“天大的公务哪里能有娘子重要,再说户部也不止为夫一人,休沐一日不要紧!”

白镜心点点头,温柔一笑:“如此,那便都按夫君说的来吧。”

饭毕,柳子骞风风火火的领着白镜心就去了库房,因为存了讨好白太史的心思,柳子骞可谓是把柳府库房里面的东西都搬空了。

黄云容扶着老嬷嬷的手,看着下人把昨日刚收来的那些字画,摆件都摆上了车,心里疼的简直在滴血,不断的叫唤着:“子骞啊!行了吧?”

白镜心在一旁看的乐呵,扶着袖香的手上马车之际,她还不忘嘲讽这老妖婆一句:“婆母,这些东西都不值什么钱,只能说数量取胜,不然都进不了我们白家。您如此小家子气,可会让京城贵妇们看笑话,丢了夫君的脸面,日后可不要这样了!”

说罢,白镜心不管黄云容是何表情,径直登上马车,扬长而去。

黄云容一只手捂住了胸口,显然被气得不轻。

她想破口大骂,但又猛然想起这是在京城,左右四邻都是有头脸的官眷,此时骂街恐真会让人看了笑话。

身侧的老嬷嬷扶着黄云容给她顺气,似是想起了什么,附耳黄云容提醒道:“老夫人,正好她不在,趁现在把那件事情办了吧!”

——

太史府门前,白镜心看着头顶那块乌黑的牌匾何等巍峨,心中情绪难以言表。

一时情怯,她甚至都不敢踏进门去。

“娘子,难不成嫁给我都认不得家门了吗?”柳子骞打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将白镜心惊醒。

她回头看了看柳子骞一眼,见他似乎心情不错,眼角眉梢都是笑意。

白镜心眼神微冷,瞳仁中恨意起伏:“是啊,因为嫁给你。”

所以,前世自己才落得家破人亡、年轻薨逝去的下场。

这一世,她不会允许前世的惨剧发生。

而柳子骞———你也该尝尝我的滋味!

深吸了一口气,白镜心内心满是迫切,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见到爹娘。

于是,她也没等身边的柳子骞,带着袖香走了进去。

“哎,娘子,东西还没有卸完呢!”

柳子骞的声音被抛在身后,白镜心飞速行至内院主厅,一抬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的爹娘。

白方林和宋明滢一见女儿归来了,惊喜地起身迎接,目光右移,哥哥也好好儿地坐在旁边。

只一眼,白镜心眼底微湿。

这一切就如同美梦,白镜心痴痴走进去,开口却是怯怯的音调:“爹爹,娘亲,阿兄!”

白方林和宋明滢笑得合不拢嘴:“今日你回门倒快,哎,姑爷呢?”

白苍南也跟着起身,脸上挂了宠溺的微笑:“妹妹回来了。”

亲人围绕身旁犹如美梦,白镜心婉约的眸微弯,笑如春日。

可她刚想开口,目光突然却撞进了一双晦暗的眸中。

男子着玄黑锦袍,狼尾落拓劲爽,通身修长如竹,站在那里不言不语,倒像是一道影子。

但若细细看他,却会发现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会被人忽略的人,只因他样貌是有异于常人的俊俏!

眉弓高且深邃,瑞凤眼中是翠青的天水碧色,倒映了万千浓滟。

他长得不似中原人士,倒像是个胡人。

藏于心底角落的记忆呼之欲出,白镜心内心怦然一跳。

就在这时,一道声音自身后响起:“娘子也走的太快了些,都不等等为夫!”

柳子骞迈进门来,故作亲密地贴近白镜心一句,便走到白方林面前深做一揖:“小婿拜见岳丈大人,岳母大人。”

白方林见到柳子骞也很高兴,安排见人后,又为他引荐:“子骞啊,这是你大哥的挚友江闻祁,兵部难得年轻的步兵校尉了。日后你们可多多结交!”

白镜心恍然失神,是了,是江闻祁......

前世今生隔了许久,她竟故人不识了!

想当初,她在雪夜捡回来的异族少年,特地举荐到了兄长军营,只想让他有地方施展才能,倒没想他竟驰骋沙场、有如神助地晋升成了正四品步兵校尉,与兄长同级。

但最令白镜心在意的却是——

那年光荫一箭的仲夏,这位刚升为校尉的少年也曾来到她的窗前。

“你…是真愿意嫁他吗?”

她捧腮傻笑:“是。”

他唇勾勒出清寡晦涩的弧度,应好离去,背影说不出的孤寂。

再相见,就是今日了......

不过当时,他为何要问她那句话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