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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被恶心到了。

抛开前世那些恩怨不提,他究竟有什么脸面唤我一声夫人?

我学着他前世讥讽的表情,冷笑道:“什么夫人,我在你眼里,不该是一个偿还债孽的罪奴吗?”

楼弃瞳孔微颤,呼吸都有些凝滞了。

空气静得有些可怕,只听得风吹草动声,而楼弃的脸色,渐渐发白。

他哑声道:“我从未那样想过。”

他似乎很想和我解释什么,但话到嘴边,又无法说出来。

最后,他故作轻松地一笑。

“或许是老天爷看不过眼,让我们各自重活一世,想让这一切,重头开始。”

我也正有此意。

这一世,最糟糕的事情都还没有发生,再去追求上辈子的对错,已经毫无意义。

我点了下头,问他:“顾家人你已经见过了,我萧家这座小庙,容不下你这尊大佛,你打算什么时候走?”

楼弃脸上的笑容消退,他抿了抿唇,紧盯着我,“檀儿,你要赶我走?”

这话问得倒是奇怪了。

上辈子我和娘想留下他,却遭到他的疯狂报复。

这辈子我们都愿意放他走了,可他又摆出一副不大情愿的样子。

有什么好不情愿的?

顾家世代勋贵,顾老将军领兵如神,被封大将军常年驻守边关,其长子随行。

而老夫人更是护国公府的嫡女,一品诰命。

顾家二子满腹诗书,才华洋溢,今年科考一举拿下探花之名。

这样一个满门显赫的人家。

若说楼弃是自卑,我也相信。

可从我上辈子的记忆来看,顾家人对这个流失在外的小儿子可谓是饱含愧疚。

楼弃若回去,等着他的只会是无尽的宠爱与荣华。

反观我萧家,除了有点小钱,其余的跟顾家是完全不可相提并论。

他楼弃有什么好留恋的?

或许是我脸上的讥笑太尖锐,楼弃移开了视线。

他道:“我想在府中多留一段时日,以全爹娘的养育之恩。”

这会倒是又记起爹娘的恩情来了。

简直虚伪可笑。

我突然想起来,楼渔还在萧家的铺子里做工。

楼弃是舍不得她吧。

想通其中关节,我就不愿再和楼弃多说了,转身回屋,丢下一句:“随你。”

我巴不得楼弃赶紧走。

要是将楼渔一起带走更好,眼不见心为静。

此后我萧家和这两个姓楼的,再也不想扯上关系。

然而一觉醒来,我还是没能做到想象中那样豁达。

上一世我有多爱他,后来的我就有多恨他。

放他成日在我眼前晃悠,只会让我一次又一次回想起,曾经,他是如何亲手碾碎了我对他的爱慕,又将我的自尊踩在脚底下的。

家中绸缎铺子和酒楼的管事来府上,给楼弃送这个月的账本。

我带着一众侍女气势汹汹赶到,从楼弃手中直接把账本给抢了过来。

然后我对这些管事道:“从今日起,账本一应全都交到我手上。”

“我萧家的产业,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打理!”

管事们面面相觑,都有点摸不准我和楼弃之间是什么情况,一时无人吭声。

毕竟在此之前,萧家的商业铺子,庄园田产等我和楼弃都是各自打理一半。

我手上有田庄、珠宝铺子、胭脂铺子,楼弃手上就有绸缎铺子、酒楼、茶楼等。

各自打理得井井有条,从不插手对方的事,以至干手底下那些大小管事都基本各认主子。

从前我把楼弃当家人,完全没觉得有何不妥。

但现在我才发现,这样做存在多大的隐患。

若非如此,前世我被楼弃囚禁折辱的时候,也不至于如此被动。

我向他们求救,可这些人只当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,不敢插手,逼得我只能想办法另找其他人帮忙。

然后被楼弃发现,污蔑我红杏出墙,败坏我的名声,将我看管得更加严密,而后越发癫狂粗暴地欺辱我。

以至于到最后我几乎是孤立无援。

楼弃大概也猜到了我的心思,他眼神暗了暗。

随即便温和地笑着对那些管事说:“都听**的。”

那些萧家的管事们,这才点头,承诺之后会将每月的账目都送到我这来。

我气得有些牙痒痒。

身为萧家嫡**,我的话,竟然还比不过楼弃一个外姓人。

他笼络人心的的本事,还真是让我有些后背发凉。

不能再让他继续留在萧家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