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

我是缙国被放逐的公主。

母妃是西边沙漠部族献来和亲的,长相妖娆勾魂,入宫盛宠不衰。

只可惜好景不长,我不过三岁,部族叛变的消息传入宫中,母妃次日便自缢了。

我那凉薄寡情的父皇,赐死我母妃的时候,甚至不避讳我。

「伶嫔,朕会封阿霜为公主,你且安心去吧!」

母妃走投无路,让嬷嬷赤玲好生照顾我便独自赴死。

我父皇不愿意亲手处死自己的血脉,却也不想再见我,干脆将我与嬷嬷放逐到冷宫边上的诗平院,任由我自生自灭。

这宫里扒高踩低最是平常,我堂堂一个公主,陨落至此。

嬷嬷护着我那几年,尚且还有饭吃,可入了冬,她生病无人医治。

嬷嬷去世那年冬天,我刚满7岁。

与狗争食,稀松平常。

冬日为了些旧衣裳,旧被子,替宫人们洗恭桶,倒夜香。

走在路边,也有可能被不如意的内侍大骂撒气。

如此这般,我竟也活到了十三岁。

随着我长大,我也察觉到了那些太监的眼光变得异样,令人不适。

「你瞧她这身段儿,若是夜里抓回去……嘿嘿嘿。」

「现在太小了些,你小心给玩儿死了!」

「怕什么,又不是真公主,咱圣上早把她给忘干净了!」

若是落尽这群丧心病狂的阉人手里,远不止羞辱这般简单,我怕是根本活不到开春!

我瞅见过他们偷偷将死去的对食抛入乱葬岗。

此间,八皇子声名鹊起,宫女间都在议论何时为八皇子挑选教习女官,好趁机亲近皇子,将来当个侍妾。

当夜,融进夜色,我利落翻进了我庶兄的屋子里。

「殿下,奴婢是来伺候您的。」

我放柔了声音,朝着帐中走去,把陈旧不堪的衣衫留在门口。

皇子十八岁,向来会赏赐些容貌不错的宫女,教习皇子人事。

不想伺候阉人,便赌一把,以今夜之事威胁他保我平安!

他一把将我拉进去,借着稀薄的月色,我看清了我这位庶兄,八皇子——蒲承明。

按道理,我们是同一个父亲,本该有些相似,但他眉眼与我没有半分相似。

不知道有没有人说过,他与父皇也不太像。

他像他的母亲,贤妃。

眉眼柔和,棱角并不突兀,俊逸绝伦。

他勾着嘴角,明明在笑,却让我觉得有些害怕:「我倒是不知,蒲霜公主如此大胆。」

他点破了我的身份,我被吓了一跳,可转瞬又镇定下来。

我与宫中众人不同,我像母妃,充斥着异域风情,纵然尚且年幼,却已有妩媚之姿。

我勾住了蒲承明的脖颈:「但皇兄还是让我进来了,我瞧着皇兄也大胆得很。」

蒲承明嘴角勾起轻蔑的弧度,并未接话,也没赶我走。

那天,我才明白,这种程度的疼痛完全比不上冬日闯入卧室的风。